游戏或成假新闻疫苗：模拟体验虚假信息生产链，以毒攻毒

作者：腾讯传媒 全媒派 2019-08-22

假新闻一直是新闻传播领域的热门议题，如何辨识以及抵制假新闻受到了政策制定者、科技公司、媒体记者、学者智库等多方的共同关注。


本期全媒派（ID：quanmeipai）再度狙击假新闻，意欲开辟新视角，回答在当下恶劣的传播环境中，普通网民能否找到轻松又有趣的方法来增强自我免疫力。

游戏能帮助产生假新闻抗体？


研究者：我没有说错

众所周知，接种疫苗可以有效防止疾病的进一步传播。如果说假新闻是当下传播环境的恶疾，那么身为“医疗团队”一份子的专家学者已经找到了治疗的方法。

被称为“对抗假新闻的疫苗”的是一款叫做Bad News的在线角色扮演游戏。这款2018年出世的游戏帮助玩家在游戏中扮演新闻记者的角色，主要任务是应用雇佣水军、伪造事实等手段编撰假新闻，挑起读者的仇恨情绪。通过换位思考的游戏体验，玩家可以设身处地地了解到假新闻背后的生产逻辑。


这款游戏是由剑桥大学的研究人员开发，他们还就此发表了一篇名为《假新闻游戏触发假新闻抵抗心理》的论文。“MIT研究表明，假新闻和谣言传播的速度比事实更快，且能触及更多人群，渗透更深，因此，事后打击假新闻无疑是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 论文共同作者Sander van der Linden 解释说：“我们希望，通过帮助人们接触创建、传播假新闻的途径和方法，先发制人，帮助普通民众了解假新闻是如何形成的，又是如何蒙蔽大众双眼的。”

这种策略，被心理学家称为“预防接种理论”。它的本质是，当你试图说服一个人时，让其事先接触一种较弱的、为了刺激防卫的反面观点，进而建立强大的防御体系，这与接种疫苗的原理极其相似。


论文中写道：“重要的是，通过扩展‘免疫’这一隐喻在新闻界的解释，为民众接种一种识别、反对假新闻的‘疫苗'......关注生产假新闻的常用策略，而不是带有说服意图的假新闻内容。”

游戏模拟了社交媒体的环境，给玩家提供了常用的假新闻工具，比如Twitter bot，Photoshop改图等，帮助他们构建传播恐惧、仇恨、愤怒的虚拟平台。游戏系统根据假新闻传播范围和情绪的激烈程度给玩家打分。这种玩法帮助玩家了解假新闻的常规操作。


这一做法效果如何呢？研究团队要求参与者分别在玩游戏前和玩游戏后评价一系列不同标题和内容的文章的可靠性。结果显示，玩过游戏之后，个人对假新闻的识别能力提升了21%。作为参考，实验共涉及1.5万人的测试数据，游戏时间为15分钟。

也就是说，一款模拟假新闻传播的游戏不仅培养了玩家对假新闻的怀疑态度，还训练了他们对欺骗策略的敏感度。实验结果表明，那些更容易相信假新闻的人在玩过游戏之后更具备分辨能力。

Linden补充说道：“如果考虑到覆盖全球成千上万的人，建立全社会对假新闻的抵制态度，这个效果就不是一般了，而是深远的实际影响。”


不过，实验也有瑕疵。比如，由于参与游戏的实验者都是自愿报名的，实验结果具有样本自主性的缺陷，无法代表广大群众。再比如，这项研究没有设置传统的控制组来做对比。

面对“假新闻游戏可能会助长假新闻传播”的批评，剑桥研究人员坚定地反对了这一点。他们相信，这款游戏不会滋生假新闻。因为假新闻的传播动机通常是政治或经济，而游戏与这两者无关。此外，他们还认为，所有浸淫互联网的人都了解假新闻背后的技巧，这不是秘密，更不可能因此成为传染病。

研究报告的另一共同作者Jon Roozenbeek说：“我们正在把目标从想法转变为战术......我们不对抗特定的谎言、阴谋，而是希望创造一种反对假新闻的普适性‘疫苗’。”

目前，这款游戏已经在英国外交部的支持下被翻译成多种语言，未来会向英国以外国家和地区传播，给更多用户使用。

游戏挂钩媒介素养？


开发者：你没有听错

玩游戏，可以培养媒介素养吗？剑桥大学的研究从一定程度上肯定了游戏（Bad News）有助于玩家对假新闻产生心理抵抗的观点。一些游戏开发者也加上了自己的“证词”。

Mihai Avram是伊利诺伊大学信息科学博士生，同时也是假新闻游戏Fakey的开发团队一员。他说：“我相信像Fakey这样的游戏可以提高公众的媒介素养。”


与Bad News不同，Fakey的关注重点是信息流。在游戏环境下，玩家登陆自己的Facebook或twitter账号，对信息流中的帖子做出分享、点赞、核查事实等反应。在玩家做出以上动作之一后，界面显示被“标记”的文章是假新闻与否。根据玩家对假新闻的判断能力，技能分数做出相应的加减。


Mihai介绍说，开发Fakey的灵感来自于讨论和研究社交媒体中假新闻问题的解决方法。“有想过模仿约会平台，比如Tinder这样看简介然后左右滑动的功能。实际上，这个想法来源于我的辅导员FilippoMenczer，我只是将这个想法变成了现实。”

因为整个游戏想要模仿社交媒体体验，所以在后期决定将游戏的重点放在信息流上。他解释说：“我们希望用户可以自然地与新闻、假新闻互动，就像他们在社交平台上一样。”


开发过程中，开发人员需要定义假新闻来区分假新闻和真新闻，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首先，虽然假新闻被定义为出于政治目的或商业利益编造的新闻报道，但在实践中，假新闻远远不止这些。此外，由于游戏中对假新闻的判定是由算法把握的，开发者需要提供一种可以被编程的判断方法。

研究团队最后决定，将文章的来源作为分类的标准。具体而言，研究团队建立了两类域名库，通过定义主流新闻的网站和经常发布假新闻的网站来帮助算法判定假新闻与否。


虽然没有确切的统计数据来表明这款游戏的受欢迎程度，但是Mihai表示有上万的人玩过，还向开发者提出了自己的改进意见。“和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一样，我希望这款游戏可以产生一些影响。虽然我们在设计这款游戏时没有考虑过受众，现在也没有玩家的人口统计数据，但我认为把这款游戏推广到教室、学生中很有意义。”


事实核查网站Factcheck.org的联合创始人，宾夕法尼亚大学安纳伯格公共政策中心主任Kathleen Hall Jamieson也推出了自己的媒体素养游戏，他说“游戏是一种吸引学生参与，吸引他们去做大事的很好的途径”。

为了得到更高的分数，人们会在做出分享、点赞、核查事实等反应之前更仔细点查看文章的内容，更独立得思考，这是一种行为上的改变。往常无目的滑动手机屏幕的手机持有者，将会在意想不到的分数攻击下，仔细阅读新闻的行为养成中，成长为更高媒介素养的拥有者。

“免疫力获得”游戏大放送


IFCN（国际事实核查网）列出了多款假新闻游戏。每款游戏采取的方法各不相同，比如Bad News传播假新闻机制培养受众抵抗心理，Fakey判断真假新闻帮助受众练出火眼金睛，虽然名字不同，玩法不同，路径不同，但都奔着“人人会狙假新闻”的目标奔去。

BBCiReporter

2018年，BBC推出这款游戏，旨在帮助11-18岁的儿童识别网上假新闻，培养媒介素养。

在游戏中，玩家的身份是BBC记者，自主判断社交媒体爆料、照片等等信息的真实性。不同的选择会影响玩家的得分。最终，游戏会根据准确性、影响力和速度三项指数来决定记者的合格程度。


BBC将这款游戏作为一项新闻教育课程推广到了许多学校。

NewsFeed Defenders

宾西法尼亚大学安纳伯格公共政策中心和教育类非营利组织iCivics合作推出游戏NewsFeed Defenders，旨在教会民众评估新闻真实度的方法。


玩家在选择自己的身份之后，负责决定在自家网站上发布哪些帖子，调查哪些帖子。

Interland：RealityRiver

这款游戏是由谷歌开发的，用游戏的方法向孩子们传授“数字公民的基本原理”。


游戏分为四个部分，涵盖了网络霸凌、网络安全、假新闻、过度分享四个问题。其中，假新闻环节的任务设计是渡过一条由“网络钓鱼者”守护的河流。用户必须回答网络钓鱼的相关钓鱼，成功后可以跨越河流，并赢得最终的胜利。

Factitious

这款由美国大学开发的游戏在2018年首次亮相后，上线前三天就达成了阅读大约160万篇文章的成就。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浏览量？

Factitious的玩法是，用户在阅读简短的新闻报道之后，需要做出自己的判断。如果他们认为报道是真实的，就向右滑动，如果认为它们是假的，则向左滑动。数据显示，完成阅读15篇的人正确率在82%左右。


Fact-Check It！

在4月2日（国际事实核查日），IFCN发布了一款角色扮演游戏。

Fact-Check It的游戏背景是一个虚拟的国家，玩家的角色是该国家新闻编辑室中的一员，需要验证25个不同的新闻相关项目并做出判断，每一个项目都会影响到选举当天编辑室发布的社论内容。


Misinformer

调查性在线新闻创业公司Point正在开发一款以文本为基础的侦探类手机游戏。

在游戏中，玩家扮演公民记者的角色，需要完成一个任务，在选举日前破解由于假新闻而导致的阴谋。游戏中的故事将直接改编自Point的调查。也就是说，每当现实中出现一个新故事，游戏都会虚构这个故事，并自动更新。

Point计划在8月23日之前筹集22505美元。截至8月14日，它已经筹集了3842美元。


假新闻游戏，无不是由假新闻的现实困境催生。虽然任务是虚构的，体验是娱乐的，但是游戏本身具有严肃的社会影响力。不管是左右滑动判断新闻真假，还是角色扮演了解生产机制，人们一边在玩游戏，一边在接收信息。在帮助普通人对抗假新闻的命题里，游戏不是目的，只是工具。

参考链接：

《这个简单的网络游戏就像对抗假新闻的“疫苗”》
sciencealert.com/a-simple-online-game-works-like-a-vaccine-against-fake-news
《假新闻游戏让人们对网上的虚假信息产生心理抵抗》
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9-019-0279-9#Sec5
《YouTube平台上的调查性新闻机构Point正在为一款基于真实故事的以假信息为主题的视频游戏筹集资金》
https://www.niemanlab.org/2019/08/investigative-journalism-youtube-outlet-point-is-raising-money-for-a-misinformation-themed-video-game-based-on-real-life-stories/
《媒介素养可以通过游戏来培养吗？》
https://www.poynter.org/fact-checking/2019/can-media-literacy-be-gamified-a-qa-with-one-of-fakeys-developers/
《想当一个更好的事实核查员？来玩个游戏吧》
https://www.poynter.org/fact-checking/2019/want-to-be-a-better-fact-checker-play-a-game/




作者：腾讯传媒
来源：全媒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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